拒絕了跡部讓人送她回家的好意，顧律一個人走在回家的路上。

實在是該好好想想清楚才是，剛剛拜托跡部先暫時保密是出於至少不能現在就大白與天下的考慮，起碼得讓她把一切理順了，免得一切都措手不及。

不過……

上原美啊上原美，你到底是打的什麽算盤啊……

顧律不自覺地伸手按上額角，心裏只想著希望不要太覆雜就好。

至於明天回立海到底是以男裝還是女裝……

啊，真是不安生。

——

第二天一早，顧律頂著黑眼圈就出了門——一夜思考精神不振的後果。

昨晚接到幸村的電話，說是讓她下午來就好，顧律也就在上午沒有糾結地穿了男裝就出門。

——其實自己想以女生身份面對朋友，但也不能不顧及上原美。

顧律是對感情慢熱又不知處理應對，但並不是什麽冷心的人，也因此她現在才會這麽糾結。

顧律邊走邊打著哈欠同時還想著心事——這是顧律做過又一件後悔的事。

當耳邊刺耳的鳴笛聲與身後驚呼的聲音交織在耳畔，顧律根本還來不及反應身體就已然被推開。

身體重重摩擦在地上的感覺很不好受，顧律卻完全無暇顧及。

剛剛，那個人喊的是……

“上原同學！”

顧律自己都沒有發現自己整個人都得厲害，連爬帶走去到那個女孩身邊試探氣息的時候更是抖得完全控制不住。

“呀！有人出車禍了！”

“那個小姑娘是為了救那個小夥子吧！我看見她推開那個小夥子了！”

“快打120啊！”

“快！救人了！”

……

微弱的氣流傳遞到指尖，顧律終於能回過神智：“120……120……你別死啊……你千萬別死！對不起……你要堅持下去……對不起……你救我……謝謝……對不起……”

事實上仍然是混亂不堪的思緒，顧律的腦子大片空白，她知道這個女生是誰，但又異常不想去面對那個她知道的原因。

救護車終於來到，直至將人送到醫院顧律緊繃的神經才整個兒虛脫。

“誰是病人家屬？！需要馬上簽字進行手術！”

“……病人家屬不在這裏，我……”顧律恍恍惚惚地站起來。

“你是病人的什麽人？！”

“我……”

“沒時間了！”護士將東西往她手裏一塞，“耽擱了搶救時機到時候就真的完了！”

顧律攥緊了手中的筆，也不過兩秒就做了決定：“我簽。”

——不論是什麽，後果我來付。這個人，她畢竟是為了救我。

護士拿著簽好的單子飛快地跑走，顧律頹然地倒回椅子上，又想到什麽一般地拿出手機，手仍然在抖。

“餵，伊藤老師嗎？……是，我是上原律……我打電話給您是為了拜托您通知北川純子的老師，讓她的老師再告訴父母，她出了車禍……是，是為了救我……我很抱歉……拜托了。”

手術室的燈亮得刺眼，顧律仰頭將手搭在閉著的眼睛上，心裏想著第一次發現這個女生時的情形。

對，是發現。

此前所感覺到的暫且不論，那是她第一次發現那個跟蹤她的人。

顧律的手攥得發白，腦海裏浮現出那個女孩子對自己說過的寥寥幾句話——

“上、上原同學……”

“我不是壞人的……我只是……”

“請上原同學千萬、千萬不要討厭我……”

“……我……我沒有惡意的……”

那個膽小而羞怯的女孩子，臉漲的通紅，極力想告訴自己不要討厭她。

那個一直以拙劣的手法跟蹤她，她卻只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無意理會的女孩。

但就是這個女孩，今天這樣奮不顧身地救了自己。

顧律不能確切地表明自己此刻心裏的感受，但是——

請不要死。

墨發的少年將頭深深地埋入雙臂間，脆弱而倔強的保護色。

作者有話要說：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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